-困困焉-

再借故事一分力气明天去面对

【濑见白心痛北极圈24h】Running in the night

【3.10  0:00】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你说别爱啊  又依依不舍”


下一棒:@阿契安吉和千千子 






白布贤二郎向来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所以居酒屋的同班问他下班后去不去旁边的livehouse时,他并不怎么真心地回应了抱歉,冷淡得刚刚好,又足够彬彬有礼。 


他不是对音乐绝缘,反而私下称得上是音乐发烧友,耳机不离身的那种,只不过live的喧闹和他的品味大相径庭。

 

他在这家居酒屋只是兼职,倒不是说医学生大把时间没地方挥霍,家里也并非不能支持学业费用,他只是不习惯也不适合闲着。从中学时被牛岛的身影吸引至白鸟泽起,就像海绵吸水,拼命不让自己停下来,永远在为了某个标杆努力。 


他常常有人生如黑暗宇宙的失重感,背后是无底深渊。他畏惧未知的黑暗,或者夜晚。好像只有无休止地学习或工作,向外探求存在的意义,让自己运转起来,他才能离亮光近一点,更近一点,不至于独自跌入不知道是否温和的夜晚。 


墙上的钟不知不觉就走过了零点,但因为同班同事为live请了假,白布不得不进入extra time。他并不讨厌打工,也知道同事之后一定会把工钱好好跟他算清,他只是不喜欢计划被打乱的匆忙感觉,尤其是临近期末,论文和研究日志的deadline就在下周。 


今天回去要开夜车啊,他略带头疼地想。 


时间很晚了,客人本来就不多,加上负责招待的女孩子有一半告了假去看那传闻中今天在隔壁live演出的乐队——听说主唱还是个超级帅哥耶——于是白布贤二郎理所应当地被扔出后厨,充当起招待的角色。他小小地抗议了一下,得到领班嬉皮笑脸的一句“贤二郎长的这么好看,当然应该在外面啦”。对自己的长相他不好多加争执,白布贤二郎抵抗三秒未果,只好哑火。 


门上的风铃又响起来——有新的客人来了——白布抱着纸笔站在新来客人的桌前,面无表情得像北极圈千万年不化的冰,用同样毫无温度的语调确认点菜信息。 


就好像仙台一月的风把他的体温也毫不留情地一起吹走。 


就好像那个传闻中的超帅主唱、背着吉他的瀬见英太此刻并不坐在他面前一样。 


蝴蝶轻轻煽动翅膀,掀起的是一场百年不遇无人曾想的风暴。 


白布诚恳地执行完招待的任务就逃进后厨。虽然面上还是没有表情,但眼前已经被瀬见英太那张和七年前十八岁时无异的脸占满。他自认为还没有沦落到需要靠着回忆过日子的地步,但濑见的出现像雪崩前的一点轻微颤动,让白鸟泽时代的往事从心里最深处铺天盖地翻涌出来。 


白布高一结束时,三年级的学长在毕业前的社团交接时正式把首发二传的位置交给了他。当时的气氛沉默得诡异,连一向最不会读空气的天童觉都眯缝着一双眼睛在他和濑见身上来回打转,最后看向球场最深最远的一个角落,假装对器材室突然产生兴趣。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默契,或者他单方面的好胜心,那天下午当白布看见濑见独自一人在球馆里练发球时,脚比大脑更快做出判断。


他走进球场,帮瀬见英太——这位虽然技术拔尖却被他顶下首发位置的学长——接球。他们两个没人开口,也没人知道怎样开口。一整个下午就在无言中度过。这个场景被学长和同级生看到不知道会有何反应,白布想。两个县内水平拔尖的二传在一起练了一下午的接发球,一句话也没有。


不过这个场景不能够也不需要有别人插足,这是这么多年间唯一一个独属于他们的下午。


白布不知道这个沉默的下午算不算他对濑见的一见钟情,但从此之后他每一次看到瀬见英太,都感到自己对他的心动增加一点点。站上首发的位子之后他才慢慢觉察出以前没有留意的,濑见式的温柔,即使因为风格与队伍不符被学弟顶替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进攻方式,一边唠叨他不够可爱一边愿意在每场比赛的台下做他的军师。 


白布曾经无比不解为什么瀬见英太能做出这么多自相矛盾的事。等他终于想通,理解人生其实也分台前和幕后,上半场和下半场,濑见英太只是没有他那么害怕待在幕后,又比他更潇洒地对上半场说了再见而已——等他用七年时间逐渐明白这一切,瀬见英太早就不着痕迹地从他生命中消失。 


直至今日,他出现在这个居酒屋。


回到后厨并没有给他片刻清静,进去不到两分钟他又被推着出来上菜。一碟毛豆而已,白布用底气明显不足的声音给自己打气。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live的威力——来酒屋前乐队所有人就已经不同程度地喝大了,那位穿着夕阳颜色衣服的鼓手更是已经管不住手脚,对着邻桌凑上来问濑见要line的女生就是一通醉鬼发言,摆手的幅度也已经超过了正常的拒绝。女生当然被吓得转身就跑,这还不算,白布端着碟子里的东西也全部翻在了自己的制服上。 


刚刚经历了戏剧性偶遇的白布反应速度显然不同以往,只好眼睁睁看着盘子一片片碎在地上,像慢镜头电影一样被无限拉长。 


白布贤二郎现在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早上出门没踩小人才倒霉至此。暗恋无疾而终的高中前辈突然出现,烂醉如泥的客人在自己当班时间光顾,过去和现在的麻烦堆叠,糟糕透顶。 


即使并不是他的错,白布还是按店里的规矩道了歉,收拾完地面后回到后厨,再次反省自己仍然是那个见到濑见就犯蠢的傻瓜,哪怕七年过去,时间长到足够人体细胞更换一次,足够阿拉斯加海湾的鱼迁徙好几次,足够一段感情发霉变质烂在心底。


足够大帅哥濑见英太交上五六七八九个女朋友。


彻头彻尾的傻瓜,白布贤二郎在心里骂自己,平时你可以处理得更好。 


在自我反省和魂不守舍中又熬过两个小时,白布抓起自己的包,和领班同事草草道了再见,闷头冲出酒屋,不顾门上的铃铛兀自高兴地在他身后响着。 


白布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可亲的人,他太高傲,太严苛,于人于己无异。而平时紧绷自己的后果就是,他是一碗过满的水,一个过大的气球,任何超出日常的因素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今晚他的归因list上,瀬见英太毫无疑问地首当其冲。 


他想要努力地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日常,但是显然事与愿违。 


濑见英太站在他去向宿舍的路上。还背着吉他,不时看一眼手表,显然是在等人。 


只是瞟到一眼濑见亮闪闪的皮裤和暗黑朋克风的夹克,加上中二得与年龄十分不协调的项链,白布就已经被闪的想要自戳双目了。他只花零点五秒就做出决定,毅然决然地向着反方向走去。 


墨菲定律从不失手。 


濑见已经眼尖地捉住了他的背影,并且用很大的绝对没有办法装作听不见的音量喊住他。如果此时此地主角不是自己和濑见,白布简直要相信这是什么晨间剧桥段,女孩子们最爱的重逢桥段,结尾除了happy ending没有其他可能的那种。 


“贤二郎——?” 居然连姓都不加,也太大条了吧。白布只来得及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濑见已经流畅地把话接了下去:“我们那个鼓手刚才很失态,不好意思啊——不过贤二郎你在这里打工倒也真是很巧。你不介意的话,送你一张我们乐队的live票怎么样?演出完想来后台看也可以,我去问负责人多要一张pass证……” 


不可靠的前辈也长成礼数周全的大人了啊。


 “好的。” 

“不好意思什么——” 

“我说多谢款待,前辈。”白布抽走那张票,轻飘飘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把被酒精浸泡了大脑的濑见英太留在原地。  


通常情况下,濑见英太不是一个宿命论者,但今天在居酒屋看到白布时,他愿意相信一秒命运或者上帝,这里毕竟是拥有八百万神明的国家。 


他不是别扭的人,也因此愿意正视自己高中时喜欢上白布,并且感情至今不渝的事实。川西没少揶揄他情圣,濑见对此不以为然。 


只是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白布贤二郎。 白鸟泽虽然是县内豪强,但二传配置却和其他学校无异。作为部里唯一和白布同一位置的学长,他最清楚白布打球的方式的诸多利弊。为牛岛这样的攻手开路诚然可以制霸球场,不起眼的二传也不意味着不优秀,但是这种一味付出不求分毫回报的态度,究竟能不能永远维持,支撑着二传手本身乃至整个白鸟泽永远取胜,濑见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 


与乌野一战印证了他的隐忧,白布那场比赛后并没有哭——甚至有力气去安慰了他们那个已经流了几公升眼泪的未来妹妹头王牌——但是内心的混乱都清楚地体现在脸上。他当时就已经明白了白布没有明白的道理:一味的压抑、牺牲和逼迫自己总有一天是有尽头的,精神论的作用有限,人心毕竟是肉做的,它没有办法永远保证一个好的结果。这注定是一条越走越窄的路,当心智和自尊都到达极限,生活的容错率变得极小无比,只是一根稻草也足以压垮整个世界。 更何况白布向来就是这样近乎苛刻地要求着内耗着自己,在排球上的自尊在长年累月的积淀中已经达到了超乎他自己想象的地步。因此败于乌野,已经不是一根稻草,而是整个草堆的重量了。 


而濑见英太自己并不是这路人。一军的战袍对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排球也好,乐队也好,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做好自己的平台。所以首发位置不如作为pinch server的进攻风格传球金贵,所以乐队里担当的角色一定是引人注目的主唱吉他。他不是被责任和义务捆绑的男人,一辈子在长大,一辈子长不大,身上永远带着少年般的自由心性。 


单论性格,他和白布的相性可谓是差到极点。但哪怕是这样的他,却比常人更用心地理解着白布的挣扎,哪怕高中时互呛不可靠的前辈和不可爱的后辈,他对白布的情愫也至今从未中断。 


自信向来是他的优点,自信的濑见英太有自信白布贤二郎是喜欢自己的,无论高中还是现在。那双傲气的、不肯轻易近人的眼睛里的神态,从未改变。 


物理告诉我们异极的磁铁会互相吸引,但互补的灵魂能否相知相融却要看缘分。濑见英太和白布贤二郎,明明坐拥那么好的天时地利,比九成的双向暗恋都要幸运,有那么多朝夕相处的日子,但无论回溯多少遍,无论他们怎么走过那段日子,好像都一定要错过彼此,在最鲜亮的年纪不曾感受双向奔赴和街口相拥。 分别时的风轻云淡成为日后心底的一块伤疤,早就结得非常坚硬,但偶尔揭开,流出来的血又是新鲜的。  


白布贤二郎隔周如约去了濑见乐队的live,出门前精心挑了一件确定不会引人注目的大衣,在一月的仙台可以完美融入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甲乙丙丁。 


他被论文的讨论会拖得晚了一些,进去的时候第一首已经结束,濑见正在趁两支曲子的间隙和台下互动。 


几分钟之后,乐队准备完毕,开始第二首曲目的演出。 

ほらショートヘアを 

(看  那位)

なびかせたあの子

(短发飘扬的女孩) 

やけに気になりだしたなぜか 

(不知为何让我格外在意)

なぜか 

(为什么呢)

今アップビートの弾けた風で 

(伴随着爽快节奏的风)

口に入った砂

( 嘴里进了沙)

誰もが忘れる畦道を 

(那条被人以往的田间小道)

静かに舐めてく風走り

 (静静地舔舐着风奔跑)

知らないあの子と自転車で

(骑着自行车和陌生的她) 

すれ違ったその瞬間 

(擦肩而过的瞬间)


声音好大,白布想着,好在这支歌节奏并不激烈,他甚至有点喜欢。 


虽然觉得耳朵被震得生疼是百分之八十第一次去live的人会有的感觉,但很少有初试者独自前往。所以白布此时此地身处喧闹的人群中,他感受到海浪般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向自己涌来。他像渐渐远离了自己的位置,远到听不清周围人的交谈,远到女孩子的尖笑轻细如猫叫,远到台上的瀬见英太只剩下一个小黑点。那是他与外界仅存的联系。 


白布不知道溺水是什么感觉,之前也从没觉得自己需要被拯救。但此刻他真切地知道瀬见英太的存在是特别的,他打破自己一向习惯的孤独,生气勃勃地闯进他的海,正视他不够完整的心。 


几首歌的时间并不长,却足够以前做糊涂鸵鸟现在做清醒鸵鸟的白布贤二郎下定某种决心。半个小时过后,他捏着濑见给的pass证,理直气壮地敲开后台化妆间的门。 


“濑见——前辈,我有话要说。” 他并没有指明这话是只说给濑见,但乐队其他人看惯了濑见被一票男女粉丝围追堵截的场面,也就假装没听见前辈二字,见怪不怪地都退出房间,最后一位甚至贴心地帮他们关了门。 


作为一个寡言的人,白布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感受在生活中随时随地冒出来,溺水也好暗夜也好牛奶倒翻也好气球爆破也好,他早就习惯了,在摇摇晃晃中维持着平衡,一个人努力孤单地前行。 


但是瀬见英太天生的气场好像能消除他所有的奇怪感受。是瀬见英太把他拉出海面呼吸,挤去让海绵过于沉重的水分,松开气球的紧绑的结,牵起他的手陪他看温暖的橘红色的夕阳,随后一起进入夜晚。 


此时他把自己从沙子里拔出来,把心里关于濑见英太的一切倾吐给对方,迈出他们之间一百步距离中,濑见留给他的那一步。


濑见不惊讶也不着急,白布要说什么他再清楚不过。高中时候他不急于告白,也是出于对对方的深刻了解——那时的白布太焦虑,太严苛,那时他的世界里不可能容下第二个人。 


命运让他们相遇相别,给他们天各一方的时间独自成长,又给他们从新来过的机会。 


濑见不是没有想过就此错过的可能,但即使强大如他,也只能祈祷仙台城够小,小到他有一天可以如愿和白布贤二郎相遇。 


八百万神明只要有一个听到就够了,濑见没觉得自己对神明很过分。


这样的概率也确实发生了。


他们好像不是七年没见而是十七年没见一样地聊天,在化妆间的许多镜子的注视下接吻,被无数的自己包围,映照出已经错过的过去,和还未到来的未来。


fin.









自言自语  可跳过)


先解释一些文章里的小地方~


1、濑见被除去首发那天下午练发球确实是因为不爽,再豁达再成熟那时候他也只有十七岁,运动可以帮助人找回理智,更何况是他一直追求的强力发球。


2、穿夕阳颜色衣服的鼓手:参考了Kinggnu的鼓手游桑,他的衣服真的都好好笑


3、零点五秒:是原作里赤苇对木兔做出反应的时间。我一直觉得赤苇和白布很像,都是为攻手开路的类型,但是兔比牛性格外露很多,也没有县内最强的压力,队友又都绕着木兔转,所以白布的处境会更挣扎一点


4、一辈子在长大,一辈子长不大:阿瑟·克拉克的墓志铭


5、街口相拥:《爱人错过》-告五人


6、濑见live唱的歌:《多分、風》-サカナクション


7、标题bgm:《Running in the night》-Ollie Wride


一些表达不足但我想说的地方:


我个人感觉白布一定是消耗型的,他有很高的自尊和自信,才说的出“给我们的攻手把路让出来”这种话。这种努力的性格可以让他变成很优秀的人,但是建立在他人强大之上的自尊一定是非常脆弱的,哪怕自己也很优秀,一味地在别人那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是没办法作为源源不断的动力的,何况人都会遭遇失败,在逆境中他如果看不到自己,处境会比常人更难熬。


濑见和他相反。原作来看的话,毕业以后濑见不靠体育保送,他的进路肯定不如白布。但是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有什么又能抛弃什么。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反而因为足够通透所以温柔又强大,能够包容白布过高也过于脆弱,总有一天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濑见白的性格天差地别,高中是不太可能有结果的,主要原因在于白布那时候无暇顾及学业和排球以外的东西,濑见足够尊重他。哪怕白布开窍,现实里高中没有深入联系的两人毕业以后错过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一百,但是爱情原本就是人群中万分之一的可能啊(笑)


所以你问我为什么这两个人七年后可以奇迹重逢,我说因为这就是命运。


祝大家看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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